【织太】世界末日求生手册(2)

Summary: 织田作像他保证过的那样找到了太宰——但他很可能已经不记得那个保证了。

Note: 我就是俗套梗百科全书!你们谁有我俗!今天也在捧杯世界500强狗血金奖章,我的ooc绶带已经够我缝出一条大氅来了,我就烂!爽啦!照例艾特金主 @腌制笋干 爹,感谢爹赏饭吃。

*点我回忆上一章发生了什么


世界末日求生手册

——又或者只是一个落入俗套的爱情故事


太宰并不喜欢在沙滩上跑步。

首先,他不喜欢跑步,就不应该有人类喜欢跑步,人类应该喜欢豆袋椅、双人床和毛毯被窝,沙发土豆万岁,这才是自然演化的终极形态;其次,沙滩可不是被设计来做这个用的,沙滩应该是比基尼、阳伞以及鲜切椰子的天下,好身材的俊男美女们穿着最低限度的布料,皮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随便挑个角度拍下来的照片都应该进驻卢浮宫,注释标牌上书作品名《现代文明之光》。

总之,沙滩不是用来跑步的——也不该被拿来躲避“丧尸”的追击。拉古纳海滩不应该是一个让人死去的地方。

“咳咳、呼、呼、”太宰认为自己真的有尽力了,体育完全不是他的强项,他多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从织田作的建议,多在健身房里和肌肉培养下感情,不然的话至少现在他可以安心地告诉自己说“没能逃过一劫是因为那些‘东西’跑得实在是太快了”,而不是把生命中最后的几分钟拿来细数过去的几年里那些时间段可以被用来花在有氧运动上。

你只是在偷懒,太宰。织田作无奈地摇着头,朝坐在划船器上不肯动弹的恋人走过去,带着健身房里所有直女和基佬的目光蹲到了太宰面前。既然来了,就多锻炼锻炼?

那时他刚完成了当日份的引体向上,黑色的运动背心正牢牢贴着他胸前和腹部的肌肉,太宰只顾傻乎乎地盯着织田作,完全忘记合上嘴。我会想把时间花在别的种类的锻炼上,他过于明显地吞咽了一下,分心出去思考家里的安全套还剩哪些种类。比如说只有我们两个在卧室里的时候会做的运动?

他的男朋友迅速红了耳朵尖,赶紧扭开运动水壶喝了点蛋白粉冲剂。……太宰,别闹。织田作低着头嘟嘟囔囔,但太宰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得寸进尺,如果可以的话他会买下纽约时代广场的所有电子屏幕,在黄金时段滚动播出他和织田作的接吻照片,以此昭告天下宣示所有权。他拽过织田作的背心领口去亲他,毫不意外地听到一些男女的抽气声和失望的咕隆,于是太宰笑得更开心了,双手都绕过织田作的脖子,把那些“拜托去开间房好吗”的抱怨声当成赞美全数尽收。

但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硬要说的话,他也不是很想活着了。自打织田作丢下他一个人以来已经过去近3天,太宰一直在商场附近行动,等他的恋人按照约定去找他。他固执地相信着某些渺茫的可能性,即便他的理智一直在告诉他他在3天前就已经失去某些无法追回的事物了,又或许更早,在他没能躲开那一口啃咬的时候他就注定要失去些什么了,可太宰还是没有妥协,他在热武器店已经被打砸一空的情况下想办法拼凑了一支M1911,用从某具尸体上搜出来的一盒.45 ACP对抗找到他藏身之处的“东西”,依旧收集着两人份的食物和水。

再等等。太宰在把黄铜子弹一枚一枚压进弹夹的时候想。再等等。

第4天日出的时候太宰决定去海滩看看。这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他就是想去,他和织田作原本就是打算等期中结束就到拉古纳海滩度过一个周末的,他们会去迫害礁石水洼里的海葵,然后再一起逛逛画廊(听说在某些画廊里人们能够用一万美金买到一副毕加索的铅笔自画像,如果上面没有签名的话还会更便宜),随便挑一家餐厅共进晚餐,去酒吧品尝调酒师最拿手的鸡尾酒。所以他应该去海滩看看,就像和他做下约定的人还在他身边一样。

太宰清楚如果他在海滩这种空旷且没有掩体的地方遇到那些“东西”,他必死无疑。他只剩下一颗子弹了,如果是织田作在用的话,他大概还可以干掉一个怪物,他们去Gun Club玩的时候织田作的靶子上永远只会在10环里有弹孔,而太宰的靶子上被爆头的永远只有人质,剩下来的这颗子弹还是留给他自己比较划算。

现在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了。如果是一个人类在追着他的话,肯定是专业水平的运动员、今年田径赛所有短长跑项目金牌得主,脖子上挂的奖牌多得能把一头大象坠一个跟头,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抓住一个无法在跑步机上待哪怕5分钟的普通人。

你不来找我的话,就换我去找你。太宰想,随后主动把自己摔在了海浪中。

他和织田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正躺在学校植物园日本主题展览的池塘里,在浮萍和睡莲之间思考用浅水滩淹死自己的可能性。那天天气不错,是典型地中海气候下的春末夏初,他在水下睁着眼睛,浮萍的根系垂在他脸旁,阳光被温室顶棚和水面削弱得只剩浅色的斑块,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嗳,鱼就是这样的。太宰觉得这种情况下就非常适合冒头一些哲学思想,比如我不是鱼,但我确实知道鱼很快乐,卟啵卟啵,它们不知道水的存在,就会认为自己在飞;人就不行,人被囚禁在自己的躯壳里,想像鹰那样跨过峡谷,就需要发明飞行器,想像鱼那样探索深海,就只能制造潜水艇。人就只是人,离了自己的造物什么都不是,从高空跳下去会摔死,会被水压碾碎在海底,人并不自由,人会思考,会渴求,会感到不满足,会感到被限制,会觉得无聊,会莫名其妙地主动溺毙在池塘里。

——还会被同类捞起来。

你还好吗?在太宰咳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一个声音这么问他。你躺在池塘里。我不认为你在呼吸。

那你倒是个比我还疯的哲学家了,我至少还不会对着一个头没在水下的人说“我不认为你在呼吸”。他一边喘一边翻了个白眼。你干嘛救我?难得今天我有个好兴致。

奥菲莉亚。

什么?

我说,奥菲莉亚。奥菲莉亚就是那么死的。红头发的男青年有一双浸泡过天空萃取液的蓝眼睛,他袖口的布料和太宰的外套一样湿。她被三色堇、毛莨和雏菊环绕着,就那样仰躺着死在花园的池塘里。没人来得及救她。

太宰眨了眨眼睛。你是在用奥菲莉亚打比方吗?他用那种“我被冒犯到了”的语气问道。《哈姆雷特》里面的那个奥菲莉亚?用来比喻我?

救他的人同他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回答说,是的。这会让你不开心吗?

某个瞬间太宰觉得自己脑内快速滑过的吐槽字数足够他写论文写到毕业为止可能还有剩,他想问你是什么?跳蚤市场里甩卖出售的上世纪老古板吗?你应该坐在摊位上,挂着25%折扣价的牌子,被假牙都快蛀光了的老奶奶介绍说“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思想结晶,他最喜欢读莎士比亚了,你能看到他还穿着上辈子流行的打折平价品牌衬衫”;可是这个人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奇特而有趣,太宰不觉得自己曾经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见过这样一双明亮又固执的蓝眼睛,像某种自毫不起眼的岩石表皮下悄悄窥望的欧泊石或某种尚不为世人所知的贵金属,他大概值得一个被了解的机会。

所以太宰的下一句话是“你叫什么?”

他得到了“织田作之助”这个回答。

接着织田花了点时间解释为什么奥菲莉亚会死,一半是因为她精神失常、又穿了太重的裙子,另一半则是因为死亡是悲剧中必要的桥段,可怜的姑娘为情所困又无处倾诉,便被羽毛笔和墨水领向池边不牢靠的树枝,带着再没能送出去的紫罗兰花冠闭上了眼睛。太宰心不在焉地听了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暗示如果自己也为情所困的话,可以和他聊聊,而不要一个人跑来泡水。

等等,等一下,他好笑地叫停了男人的喋喋不休。所以你是觉得,我是因为被别人甩了才自杀的?

织田的脸有点红起来,他的视线挪向旁侧,嗫嚅着道了歉。因为你很好看。他说,似乎在调侃又似乎足够诚恳。所以我想,说不定是你甩的别人。或许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和家人有矛盾、或者和恋人父母不和睦,为了对方好才不得不要求分开,可实际上你不想那么做,你不过是迫于无奈——

如果再不打断他的话,织田就要直接为一个才第一天见面不到5分钟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写好一本50万字的家庭伦理恋爱小说了。总之太宰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摆手,解释说这不过是现代年轻人的无聊兴趣爱好,他没被任何人甩,也没甩任何人,这种行为可以理解为更深刻的“洗澡感悟人生参透宇宙真理”过程;接着他探过身去,从织田的裤子兜里掏出了他的手机(操,居然是个摩托罗拉,这年头谁还用摩托罗拉啊),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和号码。

等我真的为情所困的时候,我就去联系你,“织田作”。他半真半假地微笑起来,把智能机和临时起的外号一并塞进织田胸前的口袋里。

之后太宰就起身离开了,他自己的手机泡了水,无法记录织田作的号码,如果织田作不主动联系他的话,太宰的心血来潮就持续不了多久,他很快便会忘记这个有关莎士比亚的自杀未遂小插曲,回到他无聊又必须继续的日常里。

但他没有,各种意义上。

织田作抓住他的肩膀了。青年在海水里闭着眼睛那么想着。他又弄湿衣袖啦,绿色的浮萍贴着布料被一并沾上去,像生了锈的苔藓。

你还好吗?你躺在池塘里,我不认为你在呼吸。

太宰感到一片影子欺过来,接着他就像最初躺在日式浅池塘里试图让红蜻蜓停上他的指尖时那样伸出手,去捉那条没能救下奥菲莉亚的、心怀恶意的树枝。

——他什么都没摸到。阴影消失了,一声类似于骨骼折断的响动驱赶了那块浓厚的黑色,光穿透了太宰的眼皮,他能看到自己血管。

什么?他困惑地支起身体,侧过头睁眼向旁边望去。一个“东西”就躺在他手边,吓得太宰缩了一下胳膊;但这个条件反射性的动作其实并无必要,因为那个曾经是人但现在什么都不是的家伙已经死了:她看起来很年轻,正是会在双手都被占据时用嘴叼着卫生棉条招摇地走过办公室的年纪,可再也不会有人和她为此起任何争执了,女性充血的眼睛直瞪着天空,嘴还张着,太宰之所以没有被她咬掉一块肉是因为她一侧的太阳穴向下凹陷了好大一块,半边脸都碎得七七八八,血染红了一小片海水,还在继续向外扩散。

“怎么——”太宰试着总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被一个“东西”追击,他被抓住了,然后有谁救了他,如果书写他命运的神明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剧作家的话,现在只要他转过头,他就能发现救他的人是他失散多天的男朋友。

可太宰还没有来得及鼓起勇气回头去看究竟是谁这么凑巧地把他的生命线又拖长了几个毫米,就被一只手粗暴地摁了下去,他的头顶进海床上的湿沙子,叫海水灌进了口鼻,火烧般的灼烫感顺着鼻腔直达咽喉,像之前织田作带他去做的那次胃镜。求生本能一时间占了上风,太宰拼命挣扎起来,使劲想把头抬出水面;但那只手太有力气了,他被死死控制住,一个粗重的呼吸声靠得他很近,大型狼犬一样贴着他的耳朵,哧,哧,夹杂着一两声短而快的嗅闻,当你想确认自己的罐装食品没有过期时就会这么做,用手紧紧地握住罐头,把开罐器卡上去扭动发条拧紧,喀拉喀拉地转开锡铁顶子,凑近过去,吸气——很好,这肉闻起来不错,能吃。

这并不是一次主观性的救援行动。太宰意识到。这不过是那些“东西”在争抢猎物。

他的手指痉挛了一下,还是从腿上的枪套里拔出了那把M1911(枪套来源和那盒子弹是一样的),勃朗宁的设计永不过时,但太宰不确定进了水的半自动会不会炸膛,可能会,那样他就要清醒而痛苦地死去了;可要是他足够幸运,说不定他可以杀掉这个“东西”,操,织田作都没有这么用力地把他往哪个平面上摁过,区区一具尸体——他大概还活着,但很快就不了——怎么敢——

太宰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旁边一扭,终于把肩膀滑了出来,压着他的“人”也连带着歪到了一旁,他很快就又撑回了太宰上方,不过太宰的枪口已经在等着他了。

“惊喜!你这——”他原本是打算让子弹和F词一起出膛的,然后他就能借此成为最受欢迎的手枪射击迷因动图,某知名短视频app甚至会专门为他做一个滤镜;但太宰没能扣下扳机,事实证明书写他命运的神明就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剧作家,即便眼白充血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转了解剖用实验兔的基因,织田作的虹膜依旧维持着那种高辨识度的蓝色,和他把太宰从池塘里拽上来的时候太宰看到的海一模一样。

“……织田作?”太宰怔忪地喃喃道,他的恋人双手撑在他头侧,俯身用那种经常出现在恐怖电影里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的神情盯着他。要是放在平常的话,太宰乐意从这个角度看织田作,因为接下来的几小时内他大概率会得到复数的吻和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他从不吝于向男朋友求欢,织田作也乐于满足他,他们会度过一个让所有情侣钦羡的夜晚。

但这不是平常。早就不是了。太宰治将会死在这里,死于失血过多、重要器官缺失或是被爱人咬断了喉咙,而织田作之助早就先于他死去了,他连殉情的机会都失之交臂,只能孤零零一个人被他曾经爱着的躯壳撕得七零八落。

于是太宰积攒下来的勇气像被打破的沙漏里的沙子似的流失得一干二净,4天前的他站上了消防梯的栏杆径直跳了出去,落到了海床之上,仰面躺着,屏息等待睡莲和浮萍遮住他眼前所有的光。

奥菲莉亚就是这么死的。哈姆雷特离她而去,没人来得及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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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变得很有趣。”

“虽然剧情截断在这里,但休想骗到我。后面这些页数总该不会是致谢名单。”

“哈哈,当然不是了,主角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就知道,他大概半途就停下了吧?他并没有下口。主角之一没有被吃,也没有被感染。”

“当然,还能是什么呢?这又不是《冰与火之歌》,一个视角死了,还有多到你记不清的角色来填补。”

“……那这也太俗了。即便失去自我意识,也依旧记得爱人的脸什么的,我还以为这个套路已经没有活人会写了。”

“噗呼呼,你是这么想的吗?我倒觉得主角们的恋爱故事还挺甜蜜的。”

“可我更关心‘尸潮’的事……到现在为止作者还什么都没有透露。”

“你还是不相信爱能拯救世界?”

“如果有合适的解释的话,也不是不能相信。但现在很明显,他们就只是在谈恋爱而已啊?呃,或者说,单方面谈恋爱,鉴于其中一人已经不清醒了,而那个时候疫苗还没有开发出来,他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的。”

“耐心一些,你还有不少章节没有读呢。”

“你是想说他确实恢复了吗?天,那它真是在俗套的方面超出我的预计了……”

“耐心一些,小姐,耐心一些。”



——TBC——



End note: 有三位奥菲莉亚死于本文创作。但谁在乎呢?



*您好我就是十八线剧作家本十八。

*宰:Surprise mother fu*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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